可是我在波涛汹涌的海底 被更幽深的漩涡吞没

【ET】The Happy Sage

Author:Mr.Shadow

CP:埃尔隆德/瑟兰迪尔

Notes:来源于王尔德的《快乐王子》,感谢王尔德曾带给我的美与悲伤。人物全部属于托尔金,只有拙劣的文字属于我。不好意思这么晚才干完,太仓促了,如果错字病句齐飞的话都是我的错。

 

Once upon a time…

当这四个词语被舌尖送出双唇,柔和的弧度总会攀附上大人的嘴角,而星星的光辉则降入每个孩童的眼眸。它是世间最具魅力的语句,带着万事皆可发生的神秘,唤起人们心中埋藏已久的期望。然而,人们都遗忘了,它还是世间最富魔力的咒语,可以连通真实与虚幻的大门。一旦有人用它作为引导,紧接而来的就绝不仅是编制讲述,那将是另一个世界借由他人之口的倾诉。

 

 

很久很久以前,在暴躁湍急的芙瑞斯特河与高耸绵长的瑞温尔山脉之间,曾有座城市叫做梵特西亚。当然,这只是最初写在国王版图上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称呼它了,不管是来自远方的游者或是本地的居民,他们都更喜爱鼠尾草之城(The City Of Sage)的称号。这不仅因为这座城市无论何时都散发出香草的芬芳,相比于全国最好鼠尾草所带来的经济利益,人们心中更多的是对于贤者(sage)埃尔隆德大人的尊敬。

在那位大人还不是贤者的时候,这片滋养了大把鼠尾草的土地同样滋养着少年的身心。那夹杂着樟脑味道的强烈气息,擦亮了少年的双眸,抚平了少年的性情,并赋予了少年过目不忘的记忆。凭着这些仿佛命运垂青的优势,埃尔隆德从书籍以及四处的游历中汲取了大量智慧。他怀着一颗怜悯之心,用他的睿智帮助了无数人,从被恶汉侵扰的贫民到外交无措的国王,这让他除了感激与赞誉之外,还获得了名声,虽然这皆非他之所求。国王陛下亲自授予埃尔隆德贤者的称号,贤者将附赠的珠宝带回故乡,全部用于梵特西亚的建设。

埃尔隆德的智慧令芙瑞斯特和瑞温尔都为之折服,瑞温尔山放低了它的身段使人得以修建道路,芙瑞斯特河减慢了奔跑的步伐接受了作为腰带的大桥,城市和外界的来往由此变得频繁。在埃尔隆德的照拂下,小城梵特西亚焕发出新的光彩,也就是在那时,人们开始改变称呼,叫它鼠尾草之城,也就是贤者之城。

贤者埃尔隆德,生于鼠尾草丛生之地,死于贤者盛誉之所。他在六月的一个平静夜晚离开人间,漆黑的夜幕上,有人曾看见星晨陨落入瑞温尔山脉。次日清晨,丧钟的轰鸣令整片大地静默无声,本应盛放的鼠尾草全都垂下了脑袋。贤者的身躯被安放于鼠尾草最茂密的地方,人们期盼他可以永远的守护这片土地。

 

埃尔隆德的死亡属于自然的馈赠,却还是给城市带来了阴影。丧钟整整敲了三天,也没震开在天空中逐渐聚集的乌云。光明在这里停留了太久,自然定下的法则已被打破,现在黑暗就要来接管这片土地。

新的市长选举开始了,诺博因提议为贤者铸立雕像而以压倒性的票数赢得了选举。当选后,他从外面请了几位铸造师,并向大众征集黄金与宝石。每个人都希望贤者雕像的身上能够带上自家宝石,就像这样一来,贤者的光辉永远就会照耀在自家的大门之上。于是成堆的珠宝和黄金被送到了市政大厅,市长诺博每天站在大厅拱门的阴影下,带着僵硬的假笑看手下将一箱一箱的东西运进门来。他眼中的欲望之火几乎能将那些黄金融化,但人们当时只想到了似乎能够永恒延续的光辉。

雕像铸造好了,青年时期的埃尔隆德站在城市最高的地方俯瞰着他的家乡。金叶在他的斗篷上闪耀出太阳的光辉,星光凝成的钻石缀满他的腰带与额饰,紫晶在他脚下开出鼠尾草模样的花朵。他的手中拿着黑曜石制成的书籍和镶满祖母绿的金笔,他的腰上挂着秘银打造的利剑,他的脚上穿着画着蓝锥石组成的花纹的靴子。埃尔隆德即使在生前也从未如此符合得到国王赏赐的贤者的形象。他的嘴角被永远凝固成往昔的温和弧度,却没人注意那双由日、月长石共同组成的眼眸,从未发出过堪比日月的华彩。

雕像的璀璨美丽蒙蔽了人们的双眼,他们的心中除了赞美之词就再盛不下其余一切。诗人整日为雕像作诗,歌手为其配乐诵歌,市民们每天都看着贤者嘴角的弧度露出欣慰的笑意。只有市长和他的参议员每日躲藏在如同龙窟的市政大厅里,对着剩下的宝物抒发着自己病态的欲望。即使修建雕像只用去了二十分之一的财富,市长依旧觉得万分心疼,这些宝物应该都是属于他的,全部都是他的,即使一枚最微小的铜币,也必须是属于他的。不断膨胀的野心使市长开始露出本性,奸诈与狡猾作为他的同盟,令城市的居民相信建造雕像花费了过多的财富,他们必须交上更多的赋税来维持鼠尾草之城的稳定。

乌云在天上聚集得越来越多,密密层层地遮盖了一切,闪电凌空而下,而后是如同丧钟般洪亮的响雷。长达一个世纪未曾谋面的暴雨,此时终于向这个城市说出了最响亮的问候。

 

暴雨由着自己的性子在这座城市里嬉戏了三天,埃尔隆德借由雨水的冲刷流尽了自己的眼泪。他看见房屋被冲垮,田地被淹没,瑞温尔的山石跌落阻塞道路,芙瑞斯特河的急流暴涨瓦解桥梁。贤者之城昔日的光辉与灿烂仅用短短三个朝夕就毁于一旦。

百姓家里的积蓄不够修缮房屋,请求市长的援助。而市长把守着自己的财富,连面都不露,他要时刻提防着那些恶民,不让他们搜刮走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积蓄。被阻断的道路更是无人问津,它们重新隔离了这座城市,让混乱和哀痛在每一条街道肆意横生,然后罪恶的种子就在这片充满了枯萎鼠尾草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人们来到贤者雕像的身前,用这辈子最虔诚的心来祷告。埃尔隆德看着那些因痛苦而苍白衰老的面容,却连一滴泪水也不能施舍。他把目光投向远方,耳边的祈求声仍源源不断地响着。

如果他能做点什么…埃尔隆德向上天祈祷。

 

离上次的大雨还不到一周,乌云又再次聚集在鼠尾草之城的上空。埃尔隆德没有一刻停止向上天的祷告,却丝毫没有成效。

从远处飞来一只金丝雀,虽处于阴云之下,但它的羽毛依旧亮丽得如同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枝头初绽的迎春花上。埃尔隆德被视野中唯一的鲜亮吸引了,他看着对方像鹰一样四处盘旋,好像在寻找什么。他抬眼看了看天色,雨滴马上就要下落,也许对方是在寻找庇护之所。

“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这里躲雨。”埃尔隆德对它说道,但是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听见,人们从未对他说的话做出过回应。

金丝雀没有答话,但它显然是听见了。它调转了方向,向着埃尔隆德飞来。埃尔隆德这才发现它的眼睛之上有两撮黑色的羽毛,结合如同海蓝宝石般剔透冰冷的眼眸,令它显出一种雄鹰般的锐利。他头一次见到小巧可爱的金丝雀身上显露出的不是伶俐,而是凌厉。对方悬停在他面前,用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它好像十分满意他身上所带的装饰。

“你可以躲在我的头发下面,它们是黑曜石雕砌而成的,足够阻挡那些掉落的雨滴,”埃尔隆德这么说着,“不过就是会有些凉,你可以先往上面垫些干草。”

金丝雀侧了侧头,给了他一声仿佛是嘲弄地哼笑,然后径直钻进了他的脖颈之间。埃尔隆德没有想到对方的声音竟然会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它应该是在整理翅膀,埃尔隆德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这么想着。

“你好,我是埃尔隆德。”他打了个招呼。

“瑟兰迪尔。”对方的话语十分简洁,似乎没有想要继续交谈的意思。埃尔隆德将空间留给对方,自己则继续对着上天祈祷。不料这次对方却开了口。

“你在做什么?”听声音对方已经整理完羽毛,并且向外跳了跳。

“我在祈祷。”

“为什么而祈祷?”对方的语调平淡,但那低沉的声音即使带着疏离也令人感到十分舒服。

“为城中的居民而祈祷。”埃尔隆德叹了口气,雨滴已经开始落下了。

“向谁?”瑟兰迪尔向着里面退去,卧在了埃尔隆德的脖颈间。

“向神明,希望他能拯救这座城市。”

“神明?”瑟兰迪尔发出一声嗤笑:“你那颗黄金雕琢而成的心脏,也能被雨水腐蚀生锈?难道你不知道,神明从来都只是旁观者。”

埃尔隆德沉默了,只有雨水敲打身体的声音在周围回荡,半响过后他才回道:“我的心是用铅制成的。”

“哦,贪婪的工匠。每个你想拯救的人类心中都埋藏有这样的一颗种子。”瑟兰迪尔的声音听上去带了几分倦意,不过依旧带着刻薄。

“可是并不是每人的心中都有催其发芽的沃土。我很高兴他们能拿走那些黄金,因它们不再像其它珠宝一样,成为沉重地束缚着我的囚笼。”埃尔隆德的声音里卷带着悲伤,可是他这时的悲伤并不难捱,因为他正借助上天泪水来流出心中的苦涩。

“相比起贤者来说,你更像个愚人。”瑟兰迪尔又起身向里挪了挪。

“是的。我是一个相信不可能之希望的愚人。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埃尔隆德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雨声中,远处一道闪电滑下,映亮了他浸满泪水的双眸。紧接着,雷声轰然而至。瑟兰迪尔没有再接话,埃尔隆德也没有,只有大雨依旧不知疲倦地聒噪着。

 

这次的雨持续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乌云散去,露出星空,但那星光黯淡,就像落上灰尘般晦暗不清。瑟兰迪尔从埃尔隆德的脖颈间飞出来,落在他的鼻尖。它先是舒展了一下翅膀,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得羽毛。它对待自己的羽毛就如同在对待珍贵的艺术品,但能在夜晚挥发出比月光还皎洁的微光的羽毛,的确值得这样多的关注。长久以来,埃尔隆德第一次想要露出一个微笑。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瑟兰迪尔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盯着埃尔隆德微微侧了侧头。“作为你让我避雨的交换,我提供给你和我做交易的机会。”

“好。”埃尔隆德回答得很快。

“愚人,你还没有问交易的内容是什么,回答得这么敷衍会吃很大的亏。”瑟兰迪尔抬起爪子抓了抓他的鼻子,锋利的指甲在鼻子上留下了细小的白痕。

“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不是么?”埃尔隆德带着笑意回答。

“我答应为你做三件事,来换取那颗铅做的心脏。”瑟兰迪尔往埃尔隆德的鼻梁上跳了跳。

“可是这样看起来是我占了便宜,你确定只要那颗铅制的心脏?”因为过于接近,所以埃尔隆德只能看见一团柔和的白光,这让他回忆起将一杯温热的牛奶喝下肚后的温暖。

“在我的收藏品中,随便一颗最小的石头拿出来都比你身上的东西珍贵。不过我还从未收藏过一颗铅做的心脏。”

“可是你对于事情的范围也没有任何要求?”

“你到底接不接受这个交易?”瑟兰迪尔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接受。不过让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提供给我这个机会?我并不相信你之前所作出的说辞。”

“你总算还留有点身为贤者所该有的机警。”瑟兰迪尔讽刺道。“有谁不愿意和愚人做交易呢,这个答案也同样适用于我为何不对事情的范围作出要求。顺便残酷还并未使你体会到什么是真实。”

“我会将双眼也赠送给你所谓三件事的交换。”埃尔隆德只是这么回道。

瑟兰迪尔留下一个哼笑作为默认,然后就展翅飞向远方。

“明早我再来的时候,想好你的第一件事。”

 

埃尔隆德如此期待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刻,虽然他面朝西方而立,看见的总是落日余晖。在他的世界中,光明永远只是逝去,从未有过新生。但这一天是不同的,他看见瑟兰迪尔远远地飞过来,那一身羽毛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他背对朝阳,却迎来更加灿烂的清晨。绚烂的希望在画出最后一个优雅的弧后落上了他的鼻尖。

“早上好。”埃尔隆德问候道。

“想到了么,第一件事?”瑟兰迪尔又开始进行例行地整理羽毛工作,如果埃尔隆德能动,他很想用手指去感受一下那些精致过艺术品的奇迹。

“在第三件事完成之前,陪在我身边。”埃尔隆德这么说着。

“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瑟兰迪尔停下动作,用眼睛打量着埃尔隆德,但它不能从那张面孔上看出任何情绪,“我希望第三件事会来得足够快。”

“或许会很快,或许会很慢,一切都要看时机。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它能来得慢一些。”

“你现在说话倒是带上了贤者一贯有的故弄玄虚,不过那都不是我想知道的。”瑟兰迪尔从鼻尖上飞了下来,窝在埃尔隆德作势书写的手上。

“也许你愿意听我说说我的家乡,或者给我说说你的。”埃尔隆德这么说着,他看到自己的笔尖永远地落在那个写了一半的Y上,‘幸福的’这个单词从未让他书写完整。

“既然我现在不得不在这里消磨时间,又为什么不呢?”埃尔隆德觉得瑟兰迪尔给了他一个微笑。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埃尔隆德在叙说,瑟兰迪尔在一边听,有时候会答上一两句话。他说到儿时的家乡,那大片大片的紫色鼠尾草在风中摇曳时的情景就如同少女的裙摆与空气在舞蹈;他说到暴躁的芙瑞斯特河,只要将手伸进去就能体会到属于生命本身的脉动与激情,它连接着山川与大海,跳动的是世界的节律;他还提到瑞温尔山,他相信登上那座最高的峰顶,就能从永远缄默不言的群山身上获得它们的一切智慧。埃尔隆德发现瑟兰迪尔更喜爱他讲述各地的景色,山川、大河、湖泊、深谷,每当提起这些的时候,金丝雀那蓝色的眼眸中会闪烁着不一样的光彩,好像那些景色跳离了原来的位置,跑到它的眼睛里流转不停。

他记得有一次他曾提到,如果可以,想带对方去看看萨丽丝平原的黄昏,那开满玫瑰的天空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放弃清晨的美好。当时瑟兰迪尔转过头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中出现了一种他从未看到过的东西,他猜测对方在对他微笑。可是对于一只鸟来说,这样猜测的准确性到底能有几分真实呢?

瑟兰迪尔偶尔也会说起他的家乡,一望无际的广袤森林,树枝编制的穹顶,钻石作地砖,水晶作花朵,黄金因为颜色过于黯淡,只能用来铺就基座。埃尔隆德惊叹那得是何等辉煌的场面。瑟兰迪尔回应说他的心脏也会在那里留有一席之地。还有双眼,埃尔隆德提醒道,这样他就可以亲自去体会那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国度了。

瑟兰迪尔令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过的埃尔隆德暂时忘却了几分悲伤,即使它在谈论有关人类的话题上永远是那么的苛刻。埃尔隆德并不否认那些话语的正确性,但提出的形式还有待商榷。

 

“我以为第二件事要在一个世纪以后才能重见光明。”瑟兰迪尔窝在埃尔隆德的手上,用嘴啄着一颗饱满的浆果,紫红色的液体留在喙上,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抱歉,让你等得太久了。我需要再三的思考才能下定决心。”

“希望你不要说出什么不和身份的事情,虽然我随时都会保有这种不好的预感。”瑟兰迪尔将吃完的浆果推落地面,浆果在埃尔隆德的脚下绽开鲜血的颜色。

在它听完埃尔隆德的要求之后,瑟兰迪尔先是站了起来,然后跳上埃尔隆德的鼻尖,后来仿佛这么做不够似的,又飞上他的头顶。埃尔隆德看不见对方,但是爪子摩擦石头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十分悦耳。

“如果你直接问我,我会告诉你我的脑袋里是空的。”埃尔隆德这么说道。

“那比充满了铜锈更加糟糕。”他听见停止动作的瑟兰迪尔这么回答。

 

“我以为你说的事都会由你亲自来办。”埃尔隆德看着在夜幕中忙碌的几只夜莺。

瑟兰迪尔站在手上看着夜莺的工作,颇有几分统领着千军万马的气势。“我也以为你不会做出这样失去理智的要求。你现在还指望那被铜臭味熏晕的脑袋里能出现什么不一样的思想?”

“我只是给过去留下一个机会。崭新的黎明的确美丽,但之前降落到地底的一定是血色残阳。”

“我要是你就把一切都留给未来。”

“过去、现在和未来,他们都会分得相应的部分。因为他们在命运之中所占据的比重是相同的。”

“你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才肯动用贤者的智慧,为此我对第三件事情非常忧心。但愿我尽职尽责的手下不会被你累死。”瑟兰迪尔将一只蓝色的夜莺招到面前,然后继续说道:“他是我的总管加里安,你还要挖哪的,直接跟他说。我去休息了。”说完它就钻进了埃尔隆德脖颈间的绒毛堆。而埃尔隆德只能对着看向他的加里安说一句:“抱歉,辛苦了。”

 

“如果不是你,我还以为这件事的唯一目的就是取乐。看人做出与自己的名字完全相反之事,即使是冷笑,也有足够的动力让人裂咧开嘴角。”瑟兰迪尔站在埃尔隆德的肩头,看向市政大厅的门口。“那么你对这结果可满意,智者大人?”

“我只是感到悲哀。”埃尔隆德的眼中蒙上了一抹雾气。

“看来我要重新估量那颗铅心的价值。”

“离一切结束之时还有五天。你有时间来思考你的补偿。”埃尔隆德轻笑着说道。

“我应该先把那颗心取走,它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脆弱。”

“好,那你就……”埃尔隆德的后半截话因为面前突然出现的男子而戛然而止。他看着那头上面还沾着一个绒毛的金色长发,以及那双比欧泊中流动的光彩更加迷人的双眸,铅制的心脏竟然有些微微颤抖。也许它还真像对方说的那样脆弱,埃尔隆德这么想着。

“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瑟兰迪尔冲着埃尔隆德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得意与挑衅并存的微笑,他的手抚上埃尔隆德心脏所在的位置。

“偷工减料的工匠倒是给我留了一条方便的路。”瑟兰迪尔将那颗铅制的心脏掏出来的时候这么说着。心脏在他的手中缩小成为一颗浆果的大小,他用两根手指拿起它,放在阳光底下观察,仿佛在品鉴一颗宝石。

“万事的因果都是连接在一起的不是么?”埃尔隆德觉得他的心依旧在颤抖,即使他清楚地知道那只不过是错觉,铅制的心脏不可能会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那我与你的相遇一定结出的是我不喜欢吃的果实。”瑟兰迪尔这么说着,却将心脏放在自己的嘴边,给其烙上了一个轻吻。“四天之后,我再回来。”随着话音的落下,金辉一闪,瑟兰迪尔又变回了金丝雀。它嘴里叼着那颗心脏,向着远方飞去。

埃尔隆德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手中的那支笔突然掉在了地上,他刚才竟然真的仅凭冲动就挪动了已被浇灌成型的金属之躯。

 

四天后,瑟兰迪尔回来帮助埃尔隆德完成最后一件事。在它亲自去取那把腰间的利剑时,埃尔隆德叫住了它。

“怎么?看不得即将到来的鲜血?”瑟兰迪尔停在埃尔隆德的鼻尖看他。

“不,我只是想问你会不会留下陪我看明天的日出。”

瑟兰迪尔没有回答,它飞到埃尔隆德的腰间,用脚抓起了那把剑。在即将飞离的时候它又停下,转身,俯视着埃尔隆德。

“你事先知道他们的计划?”

“是的。”埃尔隆德这么说道。

瑟兰迪尔这次再转身,没有任何犹豫。

 

埃尔隆德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瑟兰迪尔了。但金丝雀又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已经完成最后一件事了。”埃尔隆德说道。

“是的,我知道。”瑟兰迪尔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站在鼻尖上整理自己的羽毛。

“所以你并不用回来。”

“我还有两份报酬在你身上。”瑟兰迪尔发出一声冷哼,之后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顺便风神说,明天这里会有很美的日出。我认为,错过它是一种非常大的损失。”

“是的,明天会有很美的日出。”埃尔隆德看着它,轻柔说道。

 

那晚,瑟兰迪尔霸占了原来心脏所在的位置,它温暖的呼吸逐渐充满了整片空间,然后热度不断地向着四周攀爬,就像街道里正在涌动着的火把。即使在生前,埃尔隆德也从未有过此时的感觉,它如同晚春呼出的第一缕轻风的清柔,如同初夏盛放的第一朵花瓣的绵软,它如同盛秋结出的第一颗果实的甘甜,如同深冬融化的第一茬冰雪的灵动,它却又远远超出那些东西总和的千万倍。

 

黎明前一刻,埃尔隆德叫醒了瑟兰迪尔。对方站在他的肩上,与他看向同样的方向。

太阳一点一点的越过地平线,市政大厅门前的嘈杂逐渐停止,火把的光芒黯淡下去,更瑰丽的玫粉燃烧起来。静默无声的人群中突然有人爆出一声雀跃的欢呼,紧接着所有的人都跟着发出响亮的呐喊。在这光明的喊声中,为首拿剑的勇士福沃斯被人们簇拥着走向早已黯淡无光的贤者雕像。

鼠尾草之城的新纪元开始了。

 

 

 

“等等!这就是结局了?”手里拿着一只草编的云雀的男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他的双眼。

“不,这不可能是结局!”一旁的女孩挥舞着手中的花束抗议道,鼠尾草的味道因此在空中蔓延开来。她的两个伙伴看起来也对此感到十分不满意,皱起了她们的眉头。

“结局!要结局!”最小的孩子也口齿不清地叫嚷着。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黑发男人看起来十分地苦恼:“恩,我还没说完。结局是勇者福沃斯用利刃杀掉了市长诺博,拯救了鼠尾草之城,他将市政大厅里的财物都分还给了市民,本人当上了新任市长。他得到的那些额外援助大部分用于修缮通往外界的道路,剩下的让他得以送他的儿子维斯顿慕出门游历学习。维斯顿慕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所以之后也成为了非常有名的贤者,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鼠尾草之城又恢复了它的繁盛。”

“什么嘛?”

“这么敷衍!我们不要这个结局!”

“我们听要金丝雀和贤者的结局!”

“对,金丝雀和贤者后来怎么样了?”

“金丝雀!金丝雀!贤……者!”

黑发男人被孩子们逼得向后挪了挪,他只得又无奈开口:“最后贤者和金丝雀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比之前的结局还要敷衍吧?”

“太敷衍了!我们还要听接下来的故事!”

“我们要听只有贤者和金丝雀的。”

“敷……衍!”

“不,这不是敷衍,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的Once upon a time么?Happyever after也是一句非常强大的咒语,当你用这句作为结局的时候,你心中所想的最美好的结局就会实现。”黑发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但孩子们都扑在他的身上不肯离开。还好这时找来的家长们替他解了围,所有的孩子都跟着自己的父母回家了,虽然他们的嘴里还念叨着那句Happy ever after。

黑发男子重新坐下,终于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把水袋丢在他的身上。

“谢谢。”黑发男子拿起水袋这么说着,他转过身,仰头望向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金发男子,然后打开水袋灌进了一大口水。

“不得不说,孩子们的精力比初春不断冒出的嫩芽还要旺盛。”

“我看你倒是十分享受这种被春意包裹的世界。故事讲得还算尽兴,贤者埃尔隆德大人?”金发男子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然后在埃尔隆德身边坐下。

“心都不在我这里,哪里能体会到什么享受尽兴?”埃尔隆德边说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看了看,“明天中午我们就能到达萨丽丝平原,正好可以赶上那里的黄昏。”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对方问道。

埃尔隆德没有马上答话,他拉出地图边上的那一长串名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才说道:“恩,最后的,也将是最好的。之后我们就得踏上回家的路途,毕竟不能让加里安操劳太久。”

“不知道的还以为加里安是你的总管。”

“最终的归属还不是一样么,瑟兰迪尔大人。”埃尔隆德收回地图,从腰间取下一个瓶子。“这是在狄奥尼索斯镇酿下的石榴酒,现在是时候开封了,来尝点?”

瑟兰迪尔去拿瓶子,手却被埃尔隆德抓住,他冲着埃尔隆德挑了挑眉。

“不给点报酬作为交换么?”埃尔隆德笑着说道。

瑟兰迪尔盯着埃尔隆德看了一会,然后慢慢挑起一个笑容,就像昙花无声地绽放于黑夜。他的脸向着埃尔隆德凑了凑,低沉的嗓音如同妖精絮语:“那么,一个吻,怎么样?”

还没等埃尔隆德反应,他的眼前就亮起一阵金光,紧接着,坚硬的物体撞上了他的嘴唇。等他从第二道金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拿着瓶子准备喝下第二口了。

埃尔隆德摸着自己被啄痛的嘴唇,看着瑟兰迪尔用享受的表情抿下第二口酒。对方用舌尖舔掉残留酒液的时候,还不忘向他投来挑衅的目光。

这分明是作弊。埃尔隆德这样想着,却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近乎满足的微笑。

 

END

 

 后记:暴到八千多字实在不好意思,无关的东西很多,但是的确都是我所想表达的。其实最初想的只是金丝雀睡在雕像空空的心脏部位的这个场景,结果为了这个场景脑出了一部年度大戏。本意是写乡村爱情轻喜剧←乡村是什么,结果硬生生搞成领主帮助别人农民起义←农民在哪里。脑洞被基友说应该选阿拉丁神灯。顺便我没查到丧钟到底要敲几天,如果出错,请务必告诉我,让我涨涨知识ORZ还有一个BUG就是感觉雕像要是被立起来也应该背对着市政大厅,但是领主却能看到市政大厅,最后结果就是我被纠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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