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word： @色天 的点梗+生贺 童话风植物学家埃尔隆德和热爱植物的瑟兰迪尔 部分梗的灵感来源于《小王子》

 

Α

请原谅我不再用很久很久以前作为开头来讲述这个故事，因为童话不只发生在遥远的过去和虚幻的梦境。它离我们很近，很近。甚至就围绕在我们身边，显现于每个人身上。只要用心去听，用心去看。只要你的心里还住着一个不愿死去的孩子。

 

所有故事都是从相遇开始的，不论是与什么相遇。一只蜗牛，一棵树，或是一个人。你们遇见，于是便牵扯出命运永远闭口不提的预见。

埃尔隆德和瑟兰迪尔的相见正是如此。

 

当瑟兰迪尔出现在埃尔隆德面前的时候，他正沉醉于佛洛伦特大森林的一种从未见过的荧光蘑菇。莲叶般的伞面上，那些深浅变幻着的蓝色幽光流淌出了湖泊的灵魂。微风拂过，就像沙尘被带起，那湖水也分解成无数细小的星辰，散落在空气之中。而后，黯淡下来的伞面再次充满那神秘的液体，开始下一轮的往复轮回。

正当埃尔隆德暗自赞叹这神奇又迷人的小生命时，一只金色的凤尾蝶擦着他的面颊飞过。他猛地站起身，转头去寻找那只蝴蝶的踪迹。佛罗伦特森林虽然以布满荧光生物而著称，但埃尔隆德还从未在这里见过发光的蝴蝶，尤其是不同于荧光，好像是在炽热燃烧一样的金色光芒。他刚想迈开脚步，去追逐划出光之轨迹的凤尾蝶，又有一只恰巧越过他的身侧。

这只是黑色的。可它的翅尾却在空中涂抹出幽蓝的痕迹，制造出一条又一条的微缩银河。埃尔隆德微微睁大双眼，两只蝴蝶互相追逐的画面落在他的瞳孔上，也将那双深灰的眼眸点染上不一样的色彩。

他的惊讶还远远不够，埃尔隆德想。因为更多的凤尾蝶开始迈着轻盈优雅的舞步略过身侧，金色和蓝色的光芒在他眼前交织出绚丽的光海。他转过身，想要知道这些堪比奇迹的生灵到底从何而来。也就在这时，他看见了瑟兰迪尔。

 

这么说其实并不确切，埃尔隆德转身看到的只是无数只凤尾蝶包裹着什么。他刚开始认为那是一棵树。可当凤尾蝶从上到下，冲着他这个方向一只只飞离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柔和的光晕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一头长发仿佛由金茶花的花瓣织成，而身上的斗篷则像是盛着月光的白色欧石楠。随着最后一只凤尾蝶抖动着翅膀起飞，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埃尔隆德看着对方半闭的眼睛逐渐睁开，突然就想起他上次透过水晶看到的蓝雪花的绽放。对方也正像是一朵由蝴蝶开出的花朵，带着几分刚苏醒的慵懒来面对整个世界。他的思绪还在继续延展，从眼前的人到以前看到过的花，再从那些花的身上重新找到这个人。

可最后一只金色凤尾蝶打断了他，它轻轻落上他的鼻尖，带来几分酥麻的瘙痒，并用金色光芒填满整个视野。这时，埃尔隆德听见那个人说了什么，但明显不同于他所听过的任何语言。那种语言给人的感觉很难形容，如果真要说的话，就仿佛在夜幕的笼罩下，微风拂过大片的月光花。

蝴蝶听懂了，于是它飞离埃尔隆德的鼻尖，让那人的身影再次落入埃尔隆德眼中。

 

“你能，给我一朵玫瑰么？”这是对方对埃尔隆德说的第一句话，以一种特殊的诗歌般的旋律。

“什么？”埃尔隆德的脑海里显然还充斥着蝴蝶、花朵与诗歌般的旋律所带来的接连震撼，也许还有对于面前人突然说出自己可以听懂的语言的迷茫。

“人类，你能找来一朵玫瑰么？”对方的话语带上几分不耐。他以庄重却又显得极为轻巧的步伐向埃尔隆德逼近，将他们的距离缩短在五步之内。

可能是对方身上传来的，比整座森林还要浓厚的树木气息令埃尔隆德从那些情绪中解放出来，又或者是空间位置的微小改变触动了他的实感。埃尔隆德拾起仿佛已经丢失已久的思维，问道：“你需要什么样的玫瑰呢？”

对方看上去并不喜欢这个问题，他眉头微皱，垂下眼帘，一只手习惯性地放到腰间。他说：“我不知道。我并没有见过玫瑰。”这时，埃尔隆德才发现，在那银色的斗篷之下，藏着两柄泛着冷光的长剑。

“你从未见过一枝玫瑰？”埃尔隆德问。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带我找到一枝。”对方的语气强硬，那双蓝色的眸子再次映出埃尔隆德的样子。

“可是玫瑰的种类实在太多了。任何一枝都可以么？”埃尔隆德问道，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上布包的背带，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总有一种要被凝固的错觉。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之后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它可能是任何一枝，也可能不是。”他沉吟片刻后，继续道，“你会画画么？如果你将它们画在纸上，我也许就会认出我想要的。”

“哦，那正巧是我擅长的。”埃尔隆德带着一个安抚性的微笑答道，“但我将最后一张纸赠与了海洋之泪，所以我需要回营地拿另外的纸张来涂抹那些玫瑰。”

“什么是，海洋之泪？”对方的眼睛稍稍眯起，仿佛在仔细品味这些词语的味道。

“那是我给一种荧光菌类取的名字，暂时的。”埃尔隆德从包里掏出一个素描本，翻到最后一页递给对方，“就是这个。”

对方接过去，却没有看，他盯着埃尔隆德问道：“荧光菌类？”

“是的，会发出荧光的菌类。它就长在这里。”埃尔隆德回答。他看到对方挑了挑眉，用目光去搜寻四周的地面，却一无所获。最终对方又将目光投向他，开口道：“我听到了它的声音，却看不到它。”

“你能听见它的声音？”埃尔隆德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看不见它。”

看来对方只习惯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不会轻易满足他人的好奇心。埃尔隆德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向对方解释道：“它只有在光线足够暗的时候才能被看见。”

对方像是听到什么令人不解的新奇话语，微微侧了下头。有一缕头发因为那个动作从肩上滑下，就像金色凤尾蝶在空中划出的轨迹，让人很想伸手去探究那究竟是怎样一种触感。蓝色的眼睛缓慢闭合，如同牵牛花在夜晚合拢了自己的花瓣，随着这个动作，那朦胧的淡白光芒自对方身上褪去。

森林中的荧光生物又找回自己的舞台，争相散发出幽幽光芒，好像群星降落在地面上闪烁。虽然转瞬即逝，但埃尔隆德确信从对方重新睁开的眼中看出了赞叹与惊奇。

“在我的星球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场面。”对方一边用眼睛描摹那些星点的荧光，一边轻声说道。

那是埃尔隆德第一次听见对方提起有关自身的事情，而他并没有对话语的内容感到分毫意外，好像在那时那刻，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对方，就该是从星星上坠落的。

 

在埃尔隆德领着对方前往营地的途中，他们默契地在彼此之间保持了缄默，只剩下拨开枝叶和鞋子踏上泥土的声音。埃尔隆德其实想问很多问题，比如对方是从哪颗星球上来的，比如他为什么要寻找一朵玫瑰。但他最终没有问，也许是因为不会得到答案的预感太过强烈，又也许是因为不忍心打扰对方与植物的交流。

埃尔隆德已经确信对方能够听懂任何生物的话语，也能令它们听懂他的话，就用那种仿佛歌唱般的语言。他永远也不能忘记当对方对他说，那些奇妙的荧光蘑菇并不喜欢他起的名字，它们更愿意被叫做湖泊之心的时候，对方脸上的神情。那带着一点得意又有点挑衅的笑容，好像谁在用一枝阿罗汉草的花缓慢又轻柔地蹭过他的手心。

一路上，对方用他那神奇的话语与手指的触碰结识了很多新朋友。虽然对方不像是会轻易结识朋友的类型，但埃尔隆德是这样想象的，于是他便这么认为。对方似乎对植物情有独钟，他会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去抚摸那些边缘闪着光或者叶面布满星辰的树叶，也会用格外温柔的低沉声调哼出一段只有它们懂得的歌。埃尔隆德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嫉妒那些植物能够听懂对方的语言，还是该嫉妒对方可以与那些蕴藏着太多秘密的生灵交流。

TBC